本書只能屬于一種微觀的剖視,即通過飲茶來考察考察中國文化構(gòu)成的某個側(cè)面,來看看中國人圍繞著茶,究竟表現(xiàn)出哪些情態(tài)與樂趣。目前,研究探索民族文化構(gòu)成的鴻篇巨制、汗牛充棟。它們屬于放大鏡和望遠鏡,這本書不過是顯微鏡和潛望鏡罷了。
飲茶文化有一些歷史感,你知道嗎?
從蘇軾的幾首茶詩,可以窺見茶的歷史文化感,從蘇軾的詩歌中,我們可以看到北宋茶藝的盛況,包括煎茶、點茶、斗茶,等等,當(dāng)真神乎其技。
蘇軾是我國歷史上一個天才式的人物,詩詞曲賦琴棋書畫,幾乎沒有蘇東坡不會、不精的(圍棋除外)。他的詩詞作品,在后世更是流傳廣泛,比如我們張口就來的“明月幾時有,把酒問青天”、“大江東去,浪淘盡千古風(fēng)流人物”、“欲把西湖比西子,淡妝濃抹總相宜”等等。
但很少有人知道,蘇東坡,在我國燦爛的茶文化中,也是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。蘇東坡一生愛茶、嗜茶更懂茶,茶在他的生活中幾乎是不可或缺的事物,在他的詩詞作品中,也是經(jīng)常提到,比如他的著名詞作《望江南·超然臺作》中便有“休對故人思故國,且將新火試新茶,詩酒趁年華”的佳句。
蘇東坡的茶詩、茶詞,是他千余首詩詞作品中具有相當(dāng)比例的一類,形形色色的描寫,為我們留下了北宋時期關(guān)于茶俗、茶藝、茶技、茶器等多方面的茶文化內(nèi)容,給我們留下了寶貴的遺產(chǎn)。蘇東坡能留下這樣多關(guān)于“茶”的有趣作品,除了和北宋時期茶文化的流行之外,也和蘇東坡本人廣泛的興趣愛好和聰明才智有關(guān),更和他的仕途、生活經(jīng)歷有關(guān)。
經(jīng)過五代、唐朝的發(fā)展,飲茶已經(jīng)不僅僅是一種日常生活方式,更是一種文化和藝術(shù)了。別的不說,就只茶藝一項,就可謂五花八門,令我們眼花繚亂。
蘇東坡對茶藝十分感興趣,本人不僅是茶藝高手,而且更深知品賞的法門,對當(dāng)時十分流行的煎茶、點茶、斗茶等茶藝活動,都有著生動且深刻的描寫,讀蘇東坡的茶詩茶詞,幾乎就能將宋代的茶藝表現(xiàn)出七八分。不信?我們來看!
一、煎茶煎茶前要進行準(zhǔn)備活動,備茶。唐宋時的茶多為團餅狀,在煎茶前,要先進行烘烤提香,用紙包好待冷卻后,研磨成粉,并用羅篩篩選后,放在一旁備用。
接下來便是煎茶,其實煎茶的本質(zhì)是煎水,水是非常講究的,以活水為佳,但是卻不能是瀑布、湍流的急水,最好是山泉水,蘇東坡便對山泉水情有獨鐘,曾經(jīng)還央求朋友讓從無錫的惠山取一些惠山泉水來,因為惠山泉被唐代的茶圣陸羽評為“天下第二泉”。在蘇東坡的一些詩中,也表示了對活水、泉水的偏愛,比如他曾經(jīng)在《汲江煎茶》中說道(節(jié)選):
活水還須活火烹,自臨釣石取深清。
大瓢貯月歸春甕,小杓分江入夜瓶。
水準(zhǔn)備好了,煎水的過程,比備水還要講究——要“三沸”,這個過程,在蘇東坡的《試院煎茶》中,描述的十分形象,他說:
蟹眼已過魚眼生,颼颼欲作松風(fēng)鳴。
蒙茸出磨細珠落,眩轉(zhuǎn)繞甌飛雪輕。
銀瓶瀉湯夸第二,未識古人煎水意。
君不見,昔時李生好客手自煎,貴從活火發(fā)新泉。
又不見,今時潞公煎茶學(xué)西蜀,定州花瓷琢紅玉。
我今貧病長苦饑,分無玉碗捧蛾眉。
且學(xué)公家作茗飲,磚爐石銚行相隨。
不用撐腸拄腹文字五千卷,但愿一甌常及睡足日高時。
煎茶重在煎水,而煎水的關(guān)鍵是“侯湯”,即通過水的變化,來決定何時下茶。這是非常精細和馬虎不得的活,據(jù)說蘇東坡經(jīng)常自己候在旁邊操作,“磨成不敢付僮仆,自看湯雪生璣珠”,而不是讓仆人小童來做,可見東坡對于煎水的重視。
從東坡這首詩中,我們可以得知兩個煎水的技巧:第一個是看,看水泡的大小,第二個是聽,聽水的聲音。一沸時,水中有小泡隱隱可見,猶如螃蟹眼一般,并且有輕微的響聲,這時將火勢減小一點;二沸時,水泡滾滾而出,猶如魚眼般大小,這時候舀出一瓢水,之后加入茶末;三沸時,叫做“沸波鼓浪”,即水徹底開了,這時將原來舀出的水添回。至此,煎水的過程算是做完了。
煎水對火候的把控十分重要,據(jù)說初沸之水最能引發(fā)茶香,而一旦三沸之后,水便煮老了,就失去其最佳狀態(tài)了,這其中的講究,非一次便能掌握,東坡是此道高手,所以總是自己操刀。
二、點茶(分茶)點茶即分茶,也是一種烹茶的方法,但是和煎茶略有不同。
煎茶是在煎水過程中加入茶末的,但是點茶卻不是。首先用茶器取出若干茶末,倒入杯中,調(diào)成膏狀,然后再以煎好的水倒入杯中,一邊用茶鑰攪動,一邊倒水,高手能夠在其中弄出各種花樣,讓茶水相遇時的湯花,呈現(xiàn)出各種各樣的圖案。
蘇軾也深好此道,對點茶一直樂此不疲,他是不是高手,我沒有查到確切資料,不敢妄言,但是他對此道高手的贊美之情,卻溢于言表,比如他的詩作《送南屏謙師》:
道人曉出南屏山,來試點茶三昧手。
忽驚午盞兔毛斑,打作春甕鵝兒酒。
天臺乳花世不見,玉川風(fēng)腋今安有。
先生有意續(xù)茶經(jīng),會使老謙名不朽。
道人謙師是點茶高手,他一生迷戀茶,比東坡尤甚,他曾說,茶之一事,“得之于心,應(yīng)之于手,非可以言傳學(xué)到者”。
元祐四年,蘇軾來到杭州上任,這一年冬天蘇軾去北山游玩,南屏山的謙師聽到消息后,便來到此處與蘇軾相會,于是趁機為蘇軾秀了一手點茶神技。只見小小茶盞在謙師的手下,瞬間變幻出了各種圖案,蘇軾看得贊不絕口,極其稱道,于是寫下了這首詩,其溢美之情,溢于言表。謙師在宋代名氣很大,經(jīng)常有人為之寫詩。
可見,在宋代,人們對茶的重視,對茶的喜愛,幾乎是全國性的。
三、斗茶斗茶又稱為“茗戰(zhàn)”或者“斗茗”,是士大夫或有錢人玩的一種“雅玩”游戲。
據(jù)史料記載,唐朝后期出現(xiàn)了斗茶的活動,到了北宋時期,由于飲茶之風(fēng)日盛,所以斗茶更加流行了,尤其是經(jīng)過宰相丁謂等人的提倡,斗茶的風(fēng)氣更盛。斗茶,成為了士大夫、文人雅士甚至平民百姓,十分喜愛的一項活動。
斗茶比的是煎茶、點茶之后的效果。比如,要比茶湯表面的色澤、均勻、文案等,比湯花和杯盞內(nèi)壁相接的地方有沒有水痕,等等。比賽規(guī)則一般是三局兩勝。茶、水、湯、水痕,都是評判的標(biāo)準(zhǔn),可見宋朝人對于斗茶的鐘愛。說我們的茶是一種文化,可不就是嘛!
蘇軾的許多茶詩中,都有關(guān)于斗茶的記載,比如蘇軾十分經(jīng)典的《西江月·茶詞》:
龍焙今年絕品,谷簾自古珍泉。雪芽雙井散神仙。苗裔來從北苑。
湯發(fā)云腴釅白,盞浮花乳輕圓。人間誰敢更爭妍。斗取紅窗粉面。
我國有幾千年的飲茶歷史,可以說,茶是中國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,其影響力卓然世界,具有十分豐富的文化內(nèi)涵。據(jù)記載,中唐以后,茶便成為了日常消費品,而且茶開始收稅,這標(biāo)志著茶業(yè)的成熟,而宋代無疑是中國封建社會中,經(jīng)濟實力最為雄厚的朝代之一,繁榮的經(jīng)濟實力造就了宋代文化的繁榮,文化的繁榮更促進了茶文化的繁盛!
蘇軾,是宋代茶文化中最杰出的代表之一,他的茶詩、茶詞,對茶的喜愛和描寫,對后世產(chǎn)生了深遠的影響。蘇軾的人生離不開茶,茶也伴隨著蘇軾的生活,讀蘇軾的茶詩、茶詞,便足以體會到北宋時期茶文化的繁榮昌盛,這是蘇軾留給我們的寶貴文化遺產(chǎn)。
我知道,飲茶是一種精神和物質(zhì)和諧結(jié)合的活動,武王伐紂,茶葉已作為貢品,漢朝,茶葉 成為佛教 “坐禪 ”的專用滋補品。